秋风岭古道是徽池古道中的一条,从祁门县古溪乡古溪乡谢家村际上(磜上?)自然村到安凌镇联合村。距离祁门县城66公里,距离祁浮高速牯牛降收费站43公里。该条古道青石板铺就、沿途森林密布、茶园众多,无论是春暖花开还是秋色渐浓时节,均值得一走。百倍岭古道靠近秋风岭古道,徒步好爱者往往采取两条古道循环徒步,正好回到起点。
如果说徽州乡村的秋色是一幅线条明晰、色彩错落的水彩画,秋风岭则是漫无边际、随意挥毫泼墨的油画,一幅疏密相生、浓淡相宜的画卷。
秋风岭的入口在一进际上村的右手边,沿溪水向缓缓向上,走上古道,人就置身在绿色的海洋,极其喜爱这溪水潺潺,绕山涧,越深林,即时粉身碎骨也要勇往前行,轻歌曼舞的将生命体现。
徽州山村名字一般随手捏来,无外乎属地属人属事,“际上”似乎有些列外,乍一听,深不可测,不知所以。
新华字典解释:“际,交界或靠边的地方;彼此之间;时候……”
古时际上属徽州西北边陲,翻过村后的秋风岭就是池州府石埭县(现石台县)地界。按老人介绍,“际上”即为“边界上村”,顺水而下,与之相隔数百米的“际下”则是“边界下村”。这样的山村名字,简单明了,寥寥几笔,却底蕴深厚,令人惊叹。
徽州村庄讲究依山临水,即使一个小山村也不例外。秋风岭、百倍岭潺潺而来的两股清溪成了际上村左依右靠的“财富”,其交汇处则为水口所在。祁门历口一带北上的古道在此兵分两路,一路前往百倍岭,为礼佛祈愿之路;一路翻越秋风岭至安凌镇(古时属石台县,1965年划入祁门县),往池州府,远地可北上京都。
秋风岭位于祁门县古溪乡与安凌镇之间,曾是徽州府与池州府的界岭,因处三县交界地,为历代兵家据守要塞。现存秋风岭古道南起古溪乡谢家村际上组,北至安凌镇联合村田许组,路面宽1-1.5米,全长约八公里,基本由就地取材的青石拼砌而成。在众多徽州古道中,这样的建造标准只能算是一条低规格的“乡道”。
古道从村口出发,缘溪而上。
和古道并行的是从秋风岭流淌下来的清澈溪水,山谷的自然落差在这里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潭。错落的水潭间连接着一簇簇银白的水瀑,如帘,如柱,如虹。水瀑跌落在水潭里,激起一圈圈涟漪,在太阳照耀下形成粼粼波光,闪闪烁烁的,如梦幻一般。在这碧水清波下,还游弋着许多小鱼,如一片片柳叶在水中飘动着。在这高山水潭里,这些鱼儿经历多少山洪,飞跃多少瀑布,才抵达这人迹罕至的深山水潭里。他们就像山中修行的隐者,在这清泉剐水里过着清贫自在的生活。因与尘世俗缘隔绝得太久,只要有人靠近水边,他们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。
随着古道的不断拔高,溪谷也变得越来越窄,越来越巉,倾泻而来的泉水挤在崖石夹持的凹槽里,形成一条宽窄不一、蜿蜒崎岖的瀑布,汹涌澎湃地向山下奔腾而去。
世间万物总是相通的,山里的小溪也是一棵枝繁叶茂的“大树”,从“树叶”到“枝条”、从“细枝”到“树干”,滴水成泉,泉溢成流,众流汇聚,奔流成河。约两公里后,小河缩成小溪,最终瘦成淙淙细流。与水流伴行的青石古道在这里也被依山就势的土路所替代,不知是当年没铺设石头路面,还是原有路面已被百年风雨侵蚀殆尽。
山路弯弯,五里一亭,现已倒塌,杂草丛生,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,亭子边的树上结满李子,当年在这歇息的人们,可就地解渴。快到山顶的路已经多年没人走过,一路杂草,荆棘挡道
如今秋风岭古道“硬化”路面已不足30%。好在该路段已列入“黄山168国际徒步探险基地(线路)”,年年有人打理修整。
“黄山168”是以法国环勃朗峰赛(UTMB)里程和规则为标杆,应用国际先进的线性步道设计理念,融合徽文化因素,串联山脉、峡谷、古道、古村落、湖泊、景区等资源,整合而成的户外徒步探险线路。步道自祁门县箬坑乡出发,由西向东穿越,纵贯祁门、黟县,最终抵达黄山风景区,全长168公里。
古代交通网络在大部分地区已经不复存在,即使在古徽州这个独立地理单元里,也仅剩断断续续的片段。在“村村通”等现代交通的冲击下,残存在荒山野岭的青石古道除了满足我们一份惆怅的古典情怀外,仅是一种亲近自然的自恋而已。
行走古道,春赏繁花,夏嬉山水,今天驱车百余公里,穿越秋风岭,或许就是为了寻觅这个“秋风”的意蕴。
在徽州山岭中,少有如此诗意的名字。深山老林、穷乡僻壤,取个山岭的名字是不会像现在给独生子女取名那样咬文嚼字的,就如“际上”一样,本以地域为名,只是在现代人看来貌似高深莫测而已。“秋风岭”或许就是此处秋风格外凛冽,山中草木野果比其它地方枯萎零落得更早一些吧?
然而,当我们沿着古道向山坞行进,走进山岭深处时,扑面而来的绚丽还是让我们惊喜不已。湛蓝的天空下漂浮着丝丝白云,红、橙、黄、绿、紫,各种鲜艳的色彩,从山谷一直妆点到山腰,即使已经枯黄的阔叶林也还满树浓密,为这初冬的山谷铺上一层沉稳内敛的底色。行走在古道上,路边随处可见各种野果,红得晶莹,黄得透亮,紫得深邃,即使深褐色的猕猴桃果子也丰腴得让人垂涎欲滴。
如果说徽州乡村的秋色是一幅线条明晰、色彩错落的水彩画,秋风岭则是漫无边际、随意泼墨的油画,一幅疏密相生、浓淡相宜自然画卷。
最美的色彩给了秋天,秋天只是把一些五颜六色的颜料随意倾倒在这些山岭上。这里漫山遍野的树木、藤蔓,比不得村庄水口的风水树,日日有人膜拜,也不像黟县塔川那些乌桕、枫树,年年四方来朝,更不敢和城市里整齐一致的行道树媲美。它们就像际上村里的那些老人,在这青山野地里,新故相推,日生不滞,即使到了这个瓜熟蒂落的秋季,也能安详在这蓝天白云下,平静地绽放着这生命的绝唱。
相对于一岁一枯荣的树木花草,秋风岭上古战场遗址或许早已被岁月遗忘,任凭春风吹拂,秋霜扫射,也不会再有来年的春天。
我们经过近两小时的行程,穿过秋风岭下一片荆棘丛生、且被野猪拱得坑坑洼洼的盘山蹬道后,到达秋风岭垭口。这里的一座路亭已塌落,连着路亭的古关隘也已圮毁,仅剩块石垒砌的半截关楼。连接关门的是一段石墙,残存的石墙高、宽仅1米许,长数十米,像两只掉了毛的雄鹰翅膀趴在垭口两边的山脊上。石墙南面是相对平坦的山脊,为驻守之地,北面是陡峭的山崖。1860年6月,两江总督曾国藩驻扎祁门,修筑了这些山岭要寨上的工事,在冷兵器时代,这一天险足以御敌于境外。1861年正月,清军江长贵部就是在大洪岭、秋风岭、大赤岭上击败了自石埭来犯的“粤匪”。
岁月无声,惟石能言。这些冷兵器时代留下的工事也见证了一段悲壮的革命历史。
1934年7月,中共祁黟县委迁至际上村,1935年元月,红军皖南独立团及中共石埭县委游击队数百人进驻际上。因叛徒告密,国民党军队连夜偷袭,红军在向秋风岭撤退过程中,不幸牺牲17人,伤200余人,国民党连长也在秋风岭上被红军击毙。
如今,那段刀光剑影的历史早已根植在这段古城墙里,和秋风岭古道一样,也终将会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。
古道北面下山的路已被密密匝匝的箬叶林覆没,无法继续行走。我们一行只能放弃原先的行程计划,沿着“黄山168”新开挖的便道向山脊线行进,继续品味这段古徽州“际上”的初冬秋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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